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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 橘
作者:■ 2016级数字出版专业 王璐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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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带着寒气的北风刚刮起来,街边的水果摊便是大片大片橙黄色翻涌,在阳光下折射着透亮的光,让行人们都忍不住驻足,幺上两斤,然后心满意足地拎着回家。
  不知道是不是全国都是这样,但是北方人喜欢冬天吃橘子。其实橘子大多是秋天熟,但还是没有在冬天里的人气高。大抵是冬天屋里暖气火炉烤得人喉咙发干,吃上几个冰凉甘甜的橘子,开肺理气,止咳润肺,不禁让人觉得舒爽。
  橘子的种类很多,大的小的,绿的橙的,都各有各的风味。然而所有橘子中我偏爱吃砂糖橘。砂糖橘个儿小,和鹌鹑蛋差不多大。正宗的砂糖橘皮儿薄核儿少,囫囵着一口就能吞下,吃了一个总觉得不够,于是就一个接一个,倒有一种“食橘成瘾”
  的感觉。
  唐山话里 “砂糖橘”
  的“橘”读作一声,唐山人是不怎么喜欢说二声的,可能是二声难发,人们便偷懒读作一声。其实有时想想人生最难得就是想懒则懒,偷得浮生半日闲便觉得是件雅事了,若是有一个下午能靠在暖气旁吃橘子,便是冬日里最幸福的事。
  小时候这样的时光很多,没有学业之扰,冬天的风雪又把人拦在屋内,便是怎么开心怎么来,玩累了就坐在大人旁边吃橘子。我的童年是在爷爷奶奶家的平房里度过的,平房的暖气是直接裸露在屋里,隔着衣服靠上去一会儿就觉得热得不行,于是便嚷嚷着要吃橘子,奶奶便从外屋搬进来一箱砂糖橘,剥了皮把橘肉送进我嘴里。
  小时候爷爷奶奶很是宠我,当时年纪小不觉得什么,现在孤身在外地求学,衣温餐饱需要自己挂念,才知道那样的日子便是天堂。爷爷在世的时候会在我放假前就买好整整两箱砂糖橘在外屋放着,我不来是不会开箱的。奶奶则是在我嚷嚷着吃橘子的时候笑着帮我剥皮,剥完皮她总会先尝一瓣,甜的归我,酸的归她。
  那样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,我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坐在暖气旁吃橘子不懂事的孩子,可是恍惚间,爷爷已殁入黄土八年之久。我总觉得奶奶还是那个硬朗得可以在农田里忙活一天的农家妇女,可是暑假见她时也已是脚步蹒跚的老人了。
  去年过年回家时,我剥了一个橘子送到奶奶嘴边,奶奶惊喜地吃下橘子,笑着眯起眼睛,脸颊被炉火烤得红红的,就像小时候的我。我一时思绪涌入竟有些泪目,但过年流泪又怕奶奶觉得不吉利,便生生憋回了眼泪,问了句“甜么”。奶奶笑着说:“甜,甜,甜”,但当我伸手去剥第二个橘子时她把橘子从我手中,对我说:“你别剥了,奶奶给你剥吧”。那一瞬间我没有去制止她,或者是从她手里拿回橘子继续给她剥,搏个孝顺之名,不是我不懂事,而是我们心照不宣。我知道奶奶也在怀念着旧时光,那时,我还是个需要她料理一切的幼童,她还身体强健。我知道她在被我需要的时候是幸福的,有些时候我让她帮我去做些事,不是我做不来,而是我知道她想为我做。
  爷爷的离去让我人生中第一次直面生死,知道这件残酷的事是会实实在在地发生在自己面前。就像橘子挺过了冬天,却熬不到春天一样,万事万物都自有它行进的轨迹。可纵使我知道“生、老、病、死”是人之常情,但当我无法规避离别带给我的伤痛时,我便不能以一颗释怀的心去看待生死。所以我对奶奶身体上的变化格外敏感,我恐惧于她的衰老,我怕她有一天也会离开。当我在她身边时,我总想把自己变成那个等着奶奶给我剥橘子吃的小孩子,我总是用力去还原小时候的那个场景,就仿佛我不曾长大,她不曾变老,这或许就是我们珍惜相守时光的一种方式,自欺欺人却乐此不疲。
  就像冬天的橘子,虽然已经过了最甜的季节,但岁暮天寒中的一抹橘黄、一丝甘甜总让人感到温暖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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